_七泽

【茸米/茶布/草莓橘】男子秧歌团的日常 7

前篇在这里 → 1 2 3 SP 4 5 6

*男人的浪漫是不健康！（说着玩的，大家还是要注意健康饮食x）

⑦男子秧歌团与健康食谱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小餐馆里坐满各色食客，今天的特色菜品是金枪鱼酱牛肉咗莫撒里拿芝士、配上慢火熬制的地中海风味海鲜汤。侍应生每隔几分钟便从后厨端出丰盛的菜式，马不停蹄地送到各桌客人面前。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的尽是烤肉和海鲜诱人的香气。

布加拉提小队此时也像往常那样坐在里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们的菜已经上齐了，所有人都各自动着刀叉。只不过与常人相比，他们这桌的氛围肉眼可见地低落沉闷。

“我觉得自己就是在吃草。”米斯达郁闷地挑起他那份蔬果沙拉里配的一丁点可怜的通心粉，就着三大片生菜囫囵吞下去，“再像这样多吃几天，你们就能牵着我的脖子到草地里放牧了。”

没人应答。只有乔鲁诺从自己的葡萄柚果脯中抬起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纳兰迦其实想要接腔，他像要把眉毛拧在一起那样紧紧皱着眉头，和嘴里嚼着的芹菜根与西兰花奋力搏斗。福葛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另一只手赶紧递来一杯水。一分钟后，纳兰迦仿佛吞咽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狠狠把青菜咽下去：“你还好，你还只是变成食草动物……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才是一棵草。”

“那你会很快被我们当成食材的。”福葛善意地提醒他，“毕竟看未来两周的计划，我们基本是要做全那不勒斯最兢兢业业的素食主义者——”

“好了，都给我消停点吃饭。”阿帕基看到布加拉提逐渐变得愧疚的脸色，率先开口喝止这几个别有所指的家伙，“全员一起遵守食谱的要求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我和布加拉提也都在陪你们吃一样的东西。又不是吃不饱，为自己的健康多想想你们就能少点抱怨了。”

他已经吃完自己的午饭，右手习惯性地向餐车伸过去——然而今天那里什么都没有。米斯达似乎早有所预料，他发出“哦”的夸张长音，用自己的餐叉指着阿帕基乱晃：“怎么啦，阿帕基？莫非是想和平常一样来杯餐后红酒吗？遗憾的是，我们的食谱可是明令禁止饮酒的哦，哎呀哎呀……”

“你！你小子，少在那里瞎得意。哼，不喝就不喝，我看起来像是那种离不了酒的人吗？哼、哼哼哼……”

布加拉提一边喝下蔬菜汤，一边悄悄藏在餐盘后叹气。他对这个健康食谱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下去抱以悲观态度。

 

那是在两天前的晚上，这次如脱缰野马一般在电光火石之间引发小队内部一阵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是一台体重计。

“我不相信！”米斯达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转头扑到乔鲁诺身上想要逃避现实——但乔鲁诺猝不及防中向后倒退的几步在无声逼迫他认清形势：仪表盘上鲜红的指数比他应有的标准体重整整超出来三公斤。

“没关系的，米斯达。”乔鲁诺踉跄着支撑来自米斯达的重量，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没关系。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请不要试图包庇犯人，乔鲁诺。”布加拉提公正地宣判，“米斯达！你近来不加控制地吃了太多以草莓蛋糕为代表的甜点，导致体重严重超标了。”

阿帕基配合地将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照在米斯达头顶。米斯达嗷地叫了一嗓子，把脸埋在乔鲁诺衣服里不肯抬起来。

“别反抗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从腰上长出来一圈赘肉。”阿帕基说，“我和布加拉提这是为了你好。听清楚了，米斯达，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节食，而且要严格按照布加拉提为你制定的健康食谱吃饭。”

“我不要！”

纳兰迦靠在另一张沙发上笑得直拍手。可惜他一时忘记自己也身处水深火热中，就在他前仰后合时，胃部再次传来的剧痛使他脸色惨白地缩成一团。福葛反应迅速地架着他到洗手间去——严格的阿帕基和布加拉提紧随其后，两人并排站到紧闭的门前。

“还有你，纳兰迦。”布加拉提对着一层磨花的毛玻璃说，“你不能再像这样每天暴饮暴食，还老是吃些不健康的快餐，甚至是垃圾食品。你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只是上吐下泻，长此以往对五脏六腑都会造成伤害。”

“所以，布加拉提的健康食谱也有你的一份。”阿帕基总结道。

五分钟后，伴随一长串无休无止的抽水和漱口声，洗手间门打开了，纳兰迦在福葛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走出来。

“这只是个——咳咳，这只是个意外。我明天就好了。”

然而为时已晚。米斯达耷拉着眉毛指指已经被布加拉提贴在冰箱上的长长的食谱，接着把自己手里那份拷贝版递过去。纳兰迦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浏览。

“没有甜食？没有碳酸饮料？没有炸物？”他沮丧地把食谱往福葛那边一拍，“而且一天三餐基本都是蔬菜水果跟所谓的低脂食品！”

“你有问题吗？”阿帕基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他头顶。

纳兰迦死命摇头。

“米斯达、纳兰迦，你们两个从明天早饭开始就要严格执行食谱的要求。我和阿帕基会时刻监督你们。”

米斯达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委屈地看向身边爱莫能助的乔鲁诺，不停拽着他的衣角。乔鲁诺在两分钟后败下阵来，他举起手：“如果有人在旁边吃正常的食物，会更难坚持下去。布加拉提，我可以自愿和米斯达一起照食谱来饮食吗？”

布加拉提没有反对。于是纳兰迦立刻依样学样，整个人贴在福葛背上疯狂暗示。福葛觉得自己不表态就会被缠到天亮：“布加拉提，我也自愿和他们三个一起。”

阿帕基扬起眉毛。“你们四个还真是感情深厚啊。”

“那是自然。”米斯达挤眉弄眼，“我们可是黑帮！一个小队！同患难、共进退是天经地义的，遇到困难当然要一起分担，你说是不是啊乔鲁诺？”

“行了，我明白。”布加拉提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潜台词，“突然改变饮食习惯确实不容易。为了督促你们，我和阿帕基就也跟着遵守这份食谱吧。阿帕基，这样可以吗？”

阿帕基很想说不行我不想被这群臭小子带着走。但布加拉提开过的口又不可能再收回去，他一咬牙：“可以，我没意见。”

 

就这样，六个人已经坚持近两天的健康饮食。鉴于布加拉提查阅资料精心制定的食谱将大部分高糖、高盐和油炸食品都排除在外，他们的选择基本只剩下诸如无酱料鸡胸肉、凉拌蔬菜一类被米斯达评价为“还没啤酒瓶盖味道重”的食物。在频繁叫苦的米斯达和纳兰迦之后，福葛不幸成为第一个遭受打击的人：他不能在午后悠闲地泡咖啡了，它被食谱明令禁止。

“这样我很难集中精神！”福葛大声对着空气抱怨。旁边的阿帕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两天滴酒未沾了。

接下去是乔鲁诺。意识到自己不能吃奶油布丁后，他倒依然冷静地没做过多表示。不过鉴于他接连几次把其他几人交谈中的其他词汇听成“布丁”并猛地抬头张望，可见他也实在馋得不轻。

好在布加拉提还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他那惊人的自制力，才让这份健康食谱不至于太快失去效力。他们一丝不苟地按照规划进食，以至于第二天傍晚恰好来那不勒斯执行任务的里苏特、加丘和梅洛尼走进餐厅（阿帕基跟布加拉提小声嘀咕说他们可能是想来蹭饭），看到满桌绿油油的蔬菜，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们小队欠债了？”最后里苏特问。

阿帕基给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梅洛尼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万分同情地看着米斯达把一堆油麦菜叶往嘴里塞。

“Di Molto——”下一秒，纳兰迦一甩餐刀，把一块黄瓜片砸到他脑门上。

 

现在是他们坚持健康食谱的第三天，几个人都没有任务。布加拉提知道他们宁愿出去跑任务：虽然每一顿都能吃饱，但不能碰想吃东西的滋味确实让人坐立不安。阿帕基今天下午已经喝了整整三壶红茶，他好像想在脑子里把茶水的味道替换成红酒。

乔鲁诺和米斯达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

“去哪？”阿帕基问。

“出去逛逛。”米斯达含糊地回答。也不等其他人再说一句话，他们飞快地推门离开了。

福葛和纳兰迦像收到号令一样跟着起来。“我们回公寓睡午觉。”纳兰迦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跟着福葛跑出去。

留在桌前的阿帕基和布加拉提互相望了望。

“我回公寓。”布加拉提说。阿帕基无奈地点点头：“我跟到街上看看。”

乔鲁诺和米斯达目标明确——阿帕基凭直觉转过两条街就看到他们的背影出现在街角甜品店撑在门外的阳伞下，米斯达兴奋地抓着乔鲁诺的肩膀上蹿下跳，乔鲁诺正伸手指向橱窗里色彩斑斓的冰淇淋。阿帕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俩身后。

“嗨。”

连乔鲁诺都惊得抖了一下。

“下午好啊，二位。”阿帕基露出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很好吃啊。冰淇淋，嗯？要不要给我也买一个尝尝？”

“是是是是是我的主意。”米斯达一跺脚挡在乔鲁诺前面，乔鲁诺怎么推也推不动。

“不是这样的，阿帕基。是我要米斯达陪我一起溜出来的。”

阿帕基笑眯眯地嗯了一声。“哦——我知道了。还真是感人至深的牺牲精神呢，弄得我现在的立场像个坏人一样，是不是啊？”

“没有啦、没有那回事……”米斯达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乔鲁诺的脚。

阿帕基深吸一口气。他要发作了。

“我才不管是谁先带谁出来的！你们这两个小子，不会以为我和布加拉提要监督你们只是说说玩的吧？怎么不让你们吃什么还非要吃？米斯达你知道一根冰淇淋的热量有多少吗！还有你乔鲁诺，别在这里给我带坏他！”

在他即将把怒火转移到乔鲁诺身上时，米斯达突然指指街对面：“阿帕基，你看那是什么。”

“什——”阿帕基下意识转身，接着他看到一家新近开张的酒馆。不注意倒还好，他从看见的瞬间开始就隐约闻到一股诱人的酒香。米斯达看准他走神的时机，拉上乔鲁诺不要命地逃跑。

“给我回来，臭小子！”阿帕基赶紧追上去，但他的速度有些太慢了——该死的酒馆害得他一步三回头。

另一边。布加拉提轻手轻脚地转动钥匙打开公寓门，冰箱附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福葛和纳兰迦正把脑袋扎到里面来回翻找。

“不对啊，福葛！我记得冷藏室里应该还有剩下的速冻香肠啊！怎么都没了？”

“而且泡面也都没有了……怪了，这几天应该没人吃啊。”

布加拉提走到聚精会神的两人身后坐下。

“找到了吗？”

“还没有，布加拉提——嗯？布加拉提？”

纳兰迦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地倒吸一口凉气。福葛拿在手里的汤料包掉了回去。他尴尬地转过身：“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布加拉提点头，他并没有生气，但福葛和纳兰迦的脸色也没比乔鲁诺和米斯达好到哪里去，“顺带一提，冰箱里剩下的垃圾食品已经被我分发给街角的流浪汉了，你们不必费心继续找下去。”

“那还真是，谢谢提醒了，哈哈、哈哈哈哈。”纳兰迦揉着屁股站起来，“那些流浪汉经常吃不饱饭，送给他们真是太对了！你就是个大善人啊布加拉提。”

“纳兰迦，闭嘴。”福葛低声警告他。

布加拉提走过去，双手按在两人头顶轻轻揉了几下：“我和阿帕基也是为了你们好。纳兰迦，虽然知道你很不乐意，但我还是不能允许你吃高热量食物。”

福葛叹了口气。“抱歉，布加拉提。”

“等一下。”纳兰迦突然抬起头，“呐，布加拉提。我说啊，上次我们去佛罗伦萨做任务时候买的进口巧克力，你是不是还留在房间里？”

布加拉提被他突如其来的天才发言噎了一下。福葛也知道那几大盒巧克力，其他五个人老早就吃完了自己的，只有布加拉提因为很喜欢它们的味道而一直没舍得多吃。他跟着纳兰迦一起瞪眼看着一时沉默的布加拉提。

“我今晚。”布加拉提走投无路地表态，“我今晚把它们拿下去送给特里休。”

纳兰迦露出志得意满的坏笑。

 

今夜的公寓格外不太平。布加拉提被隐隐约约的动静接连惊醒三次后，终于忍不住推开卧室门走到客厅。

犯人还肆无忌惮地开了灯。乔鲁诺和米斯达蹲在茶几前，米斯达正从装满布丁和蛋糕的便利店纸袋里掏出一个果冻飞快地吸溜进嘴里，他脚边堆了四五种不同的包装纸。福葛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他刚提着通宵营业的快餐店打包袋回来，纳兰迦的手已经跃跃欲试地向他伸过去。

四个人都平静地望着露出“请解释”神情的布加拉提。

“嘛、就是那个啦。”米斯达咽下一大块果冻，“虽然那份食谱确实很健康，但我们已经受不了了。我们可是正处在叛逆期的青少年哦？深夜趁大人睡觉的时候偷溜出来吃零食什么的，你能懂吧，布加拉提？”

就在布加拉提犹豫该说些什么时，阿帕基也推门走出来。布加拉提感激地示意他代替自己说几句话。

“你们在干什么？”阿帕基的神色有些古怪。

米斯达从自己的袋子底部掏出来一瓶红酒：“在贯彻不健康。”

阿帕基的视线从乔鲁诺和米斯达移到福葛和阿帕基，又回到米斯达手中的酒。他踌躇着望向布加拉提；最后，他认命地走过去接过那瓶为他准备的预示反抗的红酒。

“对不起，布加拉提。”他低声说，“但我好像也更喜欢不健康。”

“呀吼——”米斯达举起乔鲁诺的手，隔空朝福葛和纳兰迦那边击掌。

布加拉提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分着各自的“垃圾食品”——那里面居然还有一盒与自己晚上托纳兰迦拿下去给特里休的相同品牌的巧克力。福葛拆开包装，向他这边丢了一个。“是你最爱的那个口味吧？”

他看看贴在冰箱上的健康食谱。接着，就在巧克力飞到自己头顶的前一刻，布加拉提伸手把那张便签撕了下来。

“是的，谢谢你。”他接住巧克力，剥开包装纸，把那个糖分绝对超标的小东西放到嘴里。

男人的浪漫是不健康。